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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之魂(转载)
作者:    来源:中国水利报     日期:2009-09-01
白雪纷飞,满目琼瑶,很容易摇动诗人的魂魄,使之发为歌咏;赏雪吟诗,更是古代文人乐此不疲的雅事。
晋代大诗人陶渊明,是我国山水田园诗的鼻祖,其恬淡自然的诗风为后人所推崇。陶公写有一首著名的吟雪诗——《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》,其中有“凄凄岁暮风,翳翳经日雪。倾耳无希声,在目皓已洁”。岁暮年终,凄风劲吹,乌云笼罩的天空,整日飘着大雪。雪花飘落,侧耳倾听,一点声音也没有,闯进眼帘的则是一片皎洁。论家称“倾耳无希声,在目皓已洁”句,甚得旷天雪原的精神,不愧为咏雪名句。
唐诗是中华文学史上诗的峰巅,诗人之多如满天星斗,其中不乏咏雪的高手,大文豪韩愈便是其中的一位。韩愈一生,写了不少有关雪的诗篇,而他笔下的雪,除了“云横秦岭家何在,雪拥蓝关马不前”(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)等少数悲壮句子外,鲜有朔风怒号、大雪纷飞的苦寒景象,倒是那皎洁轻盈的雪花,常常化作一页页迷人的诗笺。我读韩愈咏雪诗,以为章法最妙、味道最浓的当数《春雪》一诗,诗云:“新年都未有芳华,二月初惊见草芽。白雪却嫌春色晚,故穿庭树作飞花。”寒意将尽,春光未到。眼前虽有草芽萌动,但仍然枯枝如铁,离万紫千红的光景,尚有不短的时日。诗人盼春心急、思春情切,但他却不直截了当地说,只是婉言“白雪却嫌春色晚”。而那些轻飘曼舞的精灵,统统化作万点飞花,在庭树间穿梭往返。吟咏至此,顿觉嫩绿满眼,春光融融了。从雪花想到落英,形象过渡,十分合理自然。评家指出,这首《春雪》诗,好似神来之笔,妙手偶得,但其实是韩愈多年观察、长期体验的结果。那春雪的姿影,不知在他心头飘舞过多少次。静观默察,娴熟于心,一旦灵感爆发,才会步入“故穿庭树作飞花”的妙境。
韩愈还有一首《咏雪赠张籍》的长篇律诗,镂肺雕肝,对雪景极尽形容之能事:“只见纵横落,宁知远近来。飘摇还自弄,历乱竞谁催。座暖销那怪,池清失可猜。坳中初盖底,垤处遂成堆……随车翻缟带,逐马散银杯……”其中“随车翻缟带,逐马散银杯”二句,向来被视为咏雪的佳句。
唐代另一位吟雪的高手当属边塞诗人岑参,他对边塞;大漠之雪的描述,形象生动,堪称奇绝。如大家熟知的《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》:“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忽如一夜春风来,干树万树梨花开。散入珠帘湿罗幕,狐裘不暖锦衾薄。将军角弓不得控,都护铁衣冷难着……”西北边疆地区,八月飞雪,而雪景绮丽,如干树万树梨花盛开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干树万树梨花开”二句,是咏雪的千古绝唱。梨花之色白如雪,以花色喻雪貌,比喻新奇,使严寒的边塞之地,顿呈梨花烂漫的春色。
雪是寒冷的象征,因而雪天的热炕,熊熊的炉火,还有烫得热乎乎的烧酒,烤得焦黄香脆的面食…都会因为雪而显得格外温馨。古代不少文人喜欢在下雪时饮酒赋诗、纵论家国天下事,故有“烟含紫禁花期近,雪满长安酒价高”(唐·郑谷《辇下冬暮咏怀》)之说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(唐·白居易《问刘十九》)在…—个寒冷的冬天,诗人盛邀几位好友来家里饮酒叙旧,浮着“绿蚁”的新酒已温好,红泥炉烧得正旺,这温馨的氛围已令人神往,而此时已近傍晚,雪就要纷纷而下,正是饮酒的好时候,主人不禁问客:喝上几杯,温暖身体,品味悠闲,滋养精神』口何?短短几行诗,写得极其平淡、自然却又极富情味。
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第五十回《芦雪庵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》中,记述了宝玉与众姊妹相聚于芦雪庵“割腥啖膻”、饮酒赏雪的情景。小说写道,大家吃了几杯酒之后,酒酣耳热,便联句做起咏雪的诗来:“一夜北风紧,开门雪尚飘。”“入泥怜洁白,匝地惜琼瑶。”“有意荣枯草,无心饰萎苗。”“伏象干峰凸,盘蛇一径遥。”“天机断缟带,海市失鲛绡。”……类似这种饮酒赏雪联句之风,在古代文人中颇为流行,清代更是盛极一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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